清江

随便起个题目。

就是觉得他俩应当有一个史密斯夫妇梗。

双杀手组织成员，互相隐瞒身份。角色存在阴暗面，请注意避雷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（一）

“你不觉得这个决定太草率了吗？”

白磬堂坐在沙发上问他。

“你的那个小男友，叫展……展什么来着？”

“展耀。”白羽瞳边把训练对手扳倒在地上，边抽出空来向着她回答。

“对，展耀。”白磬堂重复一次，似乎是要记住这个名字，“你和他才认识几天啊，这就准备同居了？他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？”

“我和他说我开了个健身房。”白羽瞳边流畅地继续进行着格斗，边提前解决了自家大姐即将提出的下一个问题，“他就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，对健身也完全没兴趣——我不担心会露馅。”

“真行。”白磬堂由衷地赞叹了一下弟弟日益见长的撒谎本事，但总归还是有些忧心，又忍不住要再多唠叨几句，“你要是不打算让他知道，平时可得把自己藏好。我看他也不像个胆大的，要是知道了咱们的身份，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呢。”

“你的姻缘也得吹。”公孙在旁边飞快补刀。

“放心吧。”白羽瞳干净利落一个背摔，彻底结束了这一场训练，随后朝着他俩抬起头来，露出了一个足够自信的笑容。

“对他，我有分寸。”

 

他也实在是把隐瞒的工作给做了十成十。

外形方面倒不用担心。虽说枪战现在已成了消灭目标的主要方式，但近身战斗在部分情况下仍旧占据着绝对的地位。作为组织的头号杀手，他就算在没有任务的日子，也要和组里的其他成员一起爬山下海激情搏斗，运动量比健身房撸铁的各位不知高出几个档次。说是健身房的老板兼教练，从来都不会惹人怀疑。

细节方面的部分伪装才是更需要操心的地方。为了做出普通教练的假象，他连微信号都重新注册了一个。天天尽在朋友圈发些“健身游泳办卡八折”，看得白磬堂每天至少三次想要拉黑他。

公孙比较酷，早就把他拉黑了。

 

而最为艰难的部分则是对于枕边人的隐瞒。

展耀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，说得高尚些——治病救人，白衣天使。

而他是个双手沾血的杀手，平均几天就有一个人在他的手下死去。

差别实在悬殊。

他对自己的隐瞒存有愧疚，但考虑再三，仍要继续隐瞒。一是为了工作的方便，二是不想让对方担心，三是——

他其实不愿提这个。

三是他心中有一个声音，时刻不停地在向他发问：白羽瞳，你好好想想，有多少普通人能够接受自己相伴的恋人是一个杀手？

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
也不想让展耀来做这个回答。

 

（二）

“他来了。”展耀低声说道。

他轻轻地打了个响指，就见对面的人如同疯了般开始翻滚挣扎，虽然将嘴巴张到最大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出声音。于是展耀转过身去，伴着无声的惨叫走出屋子。他知道，房里的人不过多久，就会把自己活生生吓死。

赵爵在耳机里拼命夸他：“做得不错，小猫咪，晚上来参加庆功宴？”

“免了。”他毫不犹豫拒绝，“我和羽瞳说好了，晚上得回家去吃饭。”

“哟。”赵爵带着些促狭的声音便又在耳机里响起来，“赶着回去见你那个年轻健身小教练啊？说真的，我看他很有天分，把他骗到组织里，我保证不会亏待他。”

“我再说一次，不可能。”

展耀斩钉截铁地说完，将耳机从耳边取下，随手扔进了一旁的湖里。

 

他搭车回到家中的时候，天还没来得及全黑。

做他们这行，怎么来说都是自己开车会比较方便。奈何展耀是个十足的马路杀手，任务途中要是自己开车，在路上就能捎上二十条人命。好在他擅长的不是武斗，而是用催眠来摧垮对方的心智。于是搭车就搭车吧，总之也不怕会在半路被警察拦下要搜身。

他有个同居三年的对象，白羽瞳，是个健身教练。两人的认识纯属巧合——那天他在外执行任务，目标稍微有些难缠，他一轮催眠进行完毕，离开现场时候就觉得头脑发晕。但总归得先到安全区摆脱嫌疑，于是他强忍身体的不适，继续匆匆向前迈步——

奈何脚下一个虚浮，直接就砸到了一个人怀里。

“你没事吧？”对方伸出手把他扶起，大概是看到他苍白的脸色，又问，“我先扶你去医院看看，或者找个地方你休息一下？”

谁也说不清，一来二去，他们就这么成了恋人。

 

展耀对他撒了个小谎，说自己是诊所的心理医生。他觉得不算多大的欺骗，自己的确是在做心理这行。

只是不是用在救人，是在杀人罢了。

杀人。

说到这个词语的时候，他早已没了当年的胆怯，一次一次看得多了，他对人性的恶劣有了足够的了解。有人是因为抛妻弃子，有人是因为忘恩负义，有人是因为过河拆桥，有人是因为以权谋利。他自认杀过的没有好人，每个死在他手上的人，都是自己造下了孽。

但这不代表他就觉得自己做的是正义的行当。杀人就是杀人，无论死的是好人坏人，都不能掩盖他杀人的事实。

因此他不愿让白羽瞳知道。

也因此，赵爵几次提出想要把白羽瞳拉入组织，他却一概选择了拒绝，尽管对方开出了丰厚的筹码。

健身教练有什么不好？

稳定安逸，多少人梦里都想不来的日子。

 

（三）

心理医生提着包打开家门的时候，健身教练正在浴室和自己的衣服做艰苦搏斗。

他的洁癖是厉害得很了，心理医生忍不住想道。十次有八次从外边回来，他都还没进门就把衣服脱在手上，进门之后就直冲向浴室，先把衣服洗上个十遍八遍。

不知哪来的臭毛病。

“回来了？”正认真惯着自己臭毛病的教练听见开门的声音，端着盆子从浴室门口伸出半个脑袋向医生问候，“桌上有之前买好的点心，饿了先吃点垫垫肚子。”

“知道了，哪那么容易饿。”

展耀把包随手放上沙发，如往常般顺嘴抬了句杠。看见对方嘟囔着“行行饿了别找我”缩回浴室，才从包里拿出来两页资料，不动声色地走向书房，将它们悄悄放进了书柜的暗格。

而白羽瞳此时也终于洗掉了衣服上沾染的血迹，将震动的手机从口袋中拿出，低低回复了一句“目标清除”。

他正打算要挂断电话，想了想，又补上句抱怨：

“姐，以后能不能别让公孙蹲在旁边射飞刀了？”

“不是我要嫌弃他，白衣服沾上血可真难洗。”

 

不多久就是晚餐时间。他们俩一边消灭着食物，一边商量起了周末的旅游计划。

说也奇怪，他们同居三年，一同出游的次数却屈指可数。每次已经把计划拟好，却总被突然的意外给打断，不是展耀的心理工作室过两天要来重要的病人，就是白羽瞳的健身房器材发生了故障得紧急维修。

鸽的次数差不了太多，谁也犯不上说谁。

晚餐大概进行到一半，展耀的手机响了起来，他向白羽瞳比个抱歉的手势，而对方点点头表示理解。于是展耀起身离席——他之前就曾向白羽瞳解释，心理医生和患者之间的交流需要绝对保密。白羽瞳伸手摸摸面前的餐盘，打算趁着这个时候把汤拿去厨房热一热。

而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，他的手机也轻震了起来。

于是他按开手机屏幕，又连续切换几个页面，进入了手机的私密系统。

新目标的资料呈现在眼前。

 

展耀从阳台上回到餐桌，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：“这周的旅游又得泡汤了，小白。病人的情况不太好，我怕出事，还是约了他周六下午来谈心。”

“没事。”白羽瞳放下手机，“刚好我也刚收到了消息，周六有个健身达人要过来，我们经理想请他做一次培训，我得过去盯一盯。”

“那行。”展耀点了点头，举起杯子来向他示意，“这就算一人鸽一次了，可不能赖我，扯平。”

白羽瞳于是笑了起来，配合地朝他举起杯子：

“行，这次算扯平。”